文/崔庆峰
小时候,乡下的日子比较清苦,一家人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斤豆油哩,能够吃上一顿荤腥,都像过年一样高兴哩那个时节,早晨吃上一个地瓜面的窝窝头,就着一根腌萝卜或者一块芥菜疙瘩,喝上一碗地瓜粥,中午吃两块馏熟了的地瓜,啃上一根玉米,就着咸菜条,吃上两个窝窝头,晚上喝点玉米糊糊,吃个窝头,这就是家中的日常饭食。
吃顿炒菜,一般都是母亲从自留地里摘了一颗菜葫芦或者大冬瓜,拿回家来,去掉皮,扒掉瓤,切成块,在大铁锅里,撒上几勺子老油,炒一炒葱花子,加上几粒花椒,倒入瓜菜块,用长长的锅铲子翻炒翻炒,撒上一捏子青盐,再加上两瓢清水,盖上锅盖,继续烧火。
等得开锅后,母亲掀开锅盖,往锅沿上贴上一圈玉米面饼子,再盖上锅盖,继续拉起风箱烧火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工夫,估摸着面饼子都熟了,才停下来,走出灶房,拍打拍打灰土,忙活其他的事情待到一家人都从外面进了院子,母亲就张罗着摆上饭桌,布置碗筷,再到灶房里,掀开锅盖,把玉米面饼子用锅铲子从铁锅上戗下来,放在窝窝篮子里,盖上馏布,给每人盛上一碗瓜菜,各自端起一碗菜,坐到堂屋的饭桌上吃饭,一家人边吃边聊,热热闹闹哩,尽管吃食简单、清苦,但一家人在一起,还是相当快活哩。
有时候,母亲为了给我们换一换口味,就会给我们做面鱼吃母亲先是把干干的榆树皮放在桌子上,用擀面杖敲打敲打,榆树皮松软了些,再用剪刀裁剪一下下,然后浸泡在一个水盆里,过上一夜,榆树皮都被泡得十分松软,盆里的水变得粘稠了很多,摸一摸,滑滑的。
母亲捞起榆树皮,拧了又拧,把拧干净水的榆树皮放在一边,便用盆里的榆树皮水和面,加上地瓜面、豆面、高粱面,和了又和,揉搓揉搓,搓揉成一个面团后,便去灶膛前烧起一大锅水等水开了锅,把蒸窝窝用的木制架子架在锅中,把擦床子放在木架子上,把面团放在擦床子上,一手扶着擦床子,一手用力按压面团,这时,筷子粗细、半截指头长的面鱼便从擦床子下垂落了下来,噗噗哒哒地掉进了锅里,随着水花的翻滚,上上下下地翻腾,真的像鱼儿在水里游动哩,也许,这就是“面鱼”叫法的来历吧。
母亲等面鱼熟透了,用铁笊篱捞起来,放入一个盛着凉水的琉璃盆里,拔拔凉,剥上两头大蒜,捣成蒜泥,有时候也会加上两个熟鸡蛋,做成鸡蛋蒜糜我们吃的时候,每人盛上一碗,挖上一筷子鸡蛋蒜糜,拌一拌,就成了美味,真真是好吃得很哩,大哥、二哥觉得不够辣,就自己啃蒜瓣子,看他们大口大口地吞吃,着实眼馋得很哩,学着他们的样子,嚼起一瓣子大蒜,辣得我脑袋发蒙,汗都顺着脸流下来了,很是让我惭愧哩。
即便是现在想起来,那种辣辣的味道,直冲脑门,搅动魂魄,两眼流泪,我还有着感觉,记忆犹新哩。听母亲说,成家过日子,处处都要精打细算哩,胡吃海喝,就会受穷哩,细水长流,才是过活日子的盘算哩。
现在想来,才真正地领会到了母亲话语的深意,才明白了母亲从前点点滴滴的做法哩那时候,母亲看到邻居家砍伐几棵已经成材了的大榆树,就去捡拾他们剥下来不要的榆树皮,拿回家,把厚厚的木质部分剥离开来,留下软软的榆皮肉,捆扎起来,挂在屋檐下,晾晒干透了,收起来,存放在屋里,以备家用。
没承想,那些个普普通通的榆树皮,却是一种美食必不可少的材料,有着大大的作用哩,细细地想,母亲还用那榆树皮的水糊过破布衬,晾晒干了,方便剪裁,做成鞋底、鞋垫,耐磨耐用,实实在在是个好东西哩听母亲说过,唱大戏的花旦、青衣,装扮头饰的时候,假发做成的刘海、鬓发在化妆前,都要放在榆树皮水里浸泡一下,变得溜光水滑的,装扮起来才更有神采哩。
平日里,咱常常用到的线香,就是用松树的锯末末和榆树皮浸泡好的水调和了压制成的,它可是个好材料哩听母亲说过,在那个大饥荒的年代,没有粮食,就吃树叶,啃树皮,挖草根,能够填饱肚子都是痴心妄想哩,榆树皮没有苦味,嚼起来黏黏的,很是挡饿哩,可是一个好东西哩,很多人,就是因为吃了几天榆树皮,才熬了过来,续上了命,活了下来,真真是不容易哩。
对于母亲挨饿的经历,我听母亲念叨过多次,每一次听起来,总是让我觉得心头酸酸哩,心里沉甸甸的,很不是滋味,前辈的艰辛,撑持着过活,很是不容易哩,为了活命,为了一口饭食,费了不少心思哩母亲,您为了照护我们,为了我们活得更好,真真是尽心尽力哩,您给予我们的爱,真是感激您,真真是让我们报答不尽哩!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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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编辑情感学院院长